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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狄仁杰][狄白] 鬼话·血宴记 (2)

话已说开便是尽释前嫌,算来也是相识数年,两人却这才互通名姓,之后又是各奔前程。

都是天涯漂泊人,居无定所,音信不通,能有数面之缘也是难得,之后再见,虽然仍不过是谁抢在了谁前面祛了厉鬼怨魂,却能同坐一桌小叙一番。

又是几年,见得不能算多,却也绝不算少。


这一日清晨,大雾迷蒙,坐在客栈窗边的白元芳甚至看不清一丈多外正在路边卖枣的小贩面容,连带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狄仁杰从雾中徐徐走出都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

见他在此,狄仁杰也以为这次两人又奔了同个地方,坐下一问才知其实一南一北,只是白元芳要去的是个因偏僻几乎与世隔绝的村镇,镇上住户因不堪鬼魅困扰几经辗转求到白元芳,为显诚意还特派马车来接,就约在这客栈门口,听着兹事体大但始终未闹出什么血腥事端,对白元芳应是不在话下,于是彼此调笑一番待此事罢了许是能够三年酒钱便不再多提。

也是许久未见,正闲聊近况时来人已到。面目恭顺的中年男人在素净马车前躬身一礼,言说本也不是什么嗜血邪灵,只是寻常道人做法之后安宁不过三五日便又卷土重来,众人不胜其扰苦不堪言,于是希望找位道行高深的好就此一劳永逸。

白元芳不觉有异,只是听闻山路难行,便不是这般天气乘车马也要三日路程,只觉太过耗时徒增变数,正要与来人讲明不如让他先行一步,却被狄仁杰伸手拉住。

“在下出身穷门小户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念在有些家传本事,如若白兄不弃,愿同往以助,也好开开眼界。”

相识已久,听他如此讲话还是初次,也知其人行事也算是滴水不漏,有此提议绝不是一时兴起,虽尚不分明是何因由,总不过是在这来人身上,于是不动声色将话接过。

“客气客气,能得狄兄出手,想必事半功倍。”

待马车穿雾而行一路颠簸向南,白元芳这才对眼前人传音入密。

“我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赶车人身上有何蹊跷,到底是哪里不对?”

狄仁杰自上车落座始终低垂双目,此时也并未睁眼。

“或许真的并无不妥,是我多疑。此人身上三魂七魄皆在,看面相也并未乌云罩顶,可总觉得比较寻常市井之人少了那么一分活气。那云逸村虽确有其地,可这一路那两晚停留落脚于何处尚未可知,且这雾气浓重日近正午也无消散之意,只怕也是事出有因。不过眼下我也说不出更多,不如静观其变。”

白元芳闻言嘴角一弯:“说到面相,也不知你是有多久没睡,要不是你黑,现在眼圈下那两道青黑只怕远比什么乌云罩顶吓人。”

“眼下左右无事,不如你也睡上一会儿。事情要往坏处想,之后连着两夜也都未必能有片刻休息,若真有变还指望你养足了精神所向披靡呢。”

脸上挤出老大一个酒窝的白衣剑客睁圆了眼睛:“那我最后再说一句。若这几夜都是无惊无险,到时饭归你请。”

狄仁杰此时终于挑起眼帘,目光灼灼,含笑对上:“自当奉陪。”


此后一路也算平顺,大雾虽在目及之处始终弥漫不去,到日头有西坠之意时倒也浅淡了不少,白元芳挑帘相望,重重纱雾后薄黛山峦下依稀燃着几点橙黄灯火。

赶车人闻声回过头来说,那处是与他们相熟的小村落,日常进出逢夜都是宿在那里,也好让村人赚些零钱贴补家用,今夜他们一行人也是如此,且一切早有安排,条件虽简,必不慢待。

到村口时,听得到井边打水的妇人和赶车人热络地打起招呼,被催着回家吃饭的孩童你追我赶地跑过街道,有些松了弦的二胡调虽有些走了,和并不和谐的锅铲碰撞声并在一处,十足的烟火气下,最后一缕雾气终于消弭干净。

两人被让进村子深处一处屋舍,似是全村最宽阔一处所在,陈设简朴而不失洁净。赶车人燃起桌上油灯便说是去张罗菜饭便退了出去,白元芳将长剑搁在桌上,对着狄仁杰扬了扬下巴。

“我看你怕是要一输到底。”

狄仁杰眼睛一直盯着院外:“……那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片刻后回头对着白元芳意味深长地笑了:“反正,哪怕真输狠了,只要脑袋好使,有得是招儿。”

“结果尚未揭晓就一副摆明要赖账的架势只能说明道友你品行亟待提高,而且这么明目张胆地人身攻击,心态也很成问题。这位兄台,有道是刀剑无眼,你再这么口不择言下去,很有可能对你那张自称很英俊的面庞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明明就只是智力的较量,别把粗暴的武力掺杂其中。合着你修行多年就只长了工夫而已吗?实话说吧,你莫不是因为朽木不可雕被师尊赶下山的?”

……

闲磕牙了半晌,赶车人却始终未见回返。

那让人听起来耳朵发痒的二胡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侧耳细听,不仅没了弦音,或大或小的人语声也一起失了踪,就连刚才还在门边张着鼻孔一声又一声喘着粗气的马匹也没了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再无半分调笑意味,白元芳拎起剑已经一步赶在前面,出院门看时,门口马车尚在,马匹却不知去向,四下一望,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火无声无息间已是一盏不剩,未及诧异,却见身后一暗。

并没有一丝风,那盏才新添过油的灯却自说自话地熄了。

此时两人再无心其他,白元芳折返房中,心头发狠,拆了桌腿并将卧具撕成布条缠上,淋上灯油做成火把,与狄仁杰小心翼翼将曾有过亮光的房屋一间一间细细查看。

只是他二人从西南走到东北,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死寂,用具仍在,甚至烟火痕迹也在,也并无积聚灰尘,一切都像是才刚刚被人精心布置完毕尚未被人用过,才刚亲眼看过那一番热闹景象的人却不禁疑问那些人在转瞬之间都去了哪里。

白元芳自下山百多年来却从未见过这般阵仗:“没有什么意外,你我怕就是这村子里唯一的活物了。虽然之前你说那赶车人少些活气,可是刚才那情境别说我没看出什么毛病,你应该也都挑不出什么错处。牲畜玩宠之类的暂且不提,那许多人,若是死灵我就算再漫不经心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察觉,可若都是活人,真有妖物可以做到一息之间便就让整个村子无影无踪?”

狄仁杰走在他身边,除了眉间稍紧,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听过见过的确实没有,可兴许就正好赶上一个没听过也没见过的。若只是喜欢捉弄人也就罢了,就怕本事不小还有所图谋。你我基本是沿着这条斜路向东北而行,从未变过方向,一炷香之前经过村子正中的空场,可是你看,那空场不是又在眼前了吗?”

白元芳本来心多在警戒他二人会否被突袭个措手不及,四周事物并不如狄仁杰留心,听他这么一说,再一打量,可不就是,走过去细看,之前他为作标记而重力踏出的脚印清清楚楚就在那里。

“这……”

“看来这个局是出不去了。如此苦心,想来也是谋划许久,若非你我偶然相遇,此时大概就是你孤身在此。于是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对你这般惦记?”

白元芳闻言一愣:“我怎么可能知道。不是我记性不好,实在是没有这么大的仇家。我素不与人结怨,这许多年来,要说有过不对付的,除了魂飞魄散的也就是你了。再说了,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有这本事的我还硬要去单挑,我又不真傻。”

狄仁杰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却比平时看着正经了不少:“说的是。既然不是私怨,那大概就是你这一身修为碍了谁的眼。不过我看你倒也不用费神再想,这里除你我之外已是别无他人,可窥探的视线倒是从没少过。”

言罢,微微侧目,双眼如剑冷冷瞪向两人斜后方那一排屋檐。

白元芳伸出火把顺着他指向看去,深黑之中现出一张女人浓妆艳抹的脸,却也只有这一张脸。

火光之下,团团黑烟之上,看着愈发惨白的芙蓉面伸出长舌在上下两排尖牙之上慢慢滑过,然后便退回到无限黑幕之中,只留下一声似哭还笑的难听叫声余音不绝。


这一声过后,便好似一把极薄的锋刃在一时浓似一时的夜色上划开了一道无形伤口,这个莫名其妙的局终于不再是一片死寂,四面八方皆是靠近的足音,似人似兽又似爬虫,伴着或低哑或张扬的笑声一起。

纷乱嘈杂听得白元芳一阵心烦,手上火把火势渐小,焰色也开始泛青,越缩越小的光晕边缘已经有鬼物开始蠢蠢欲动。待光芒又是一缩,一道黑影闪过,已经有等不及的飞身而上,骷髅般嶙峋的手臂前方伸出仍是白骨的手,五个手指既尖且长,淬毒一般泛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幽光,一招便已到他肩膀,被他带鞘长剑反手一击,生生削下一条臂膀,似蓝泛紫的鬼血洒了满地,痛号着退回鬼众,却似是被左右已经饥渴难耐的嗜血鬼群活活撕成几段分而食之。

赶在火把熄灭之前,白元芳自掌中亮起一团暖光,照亮整个空场,将已把他们围得是水泄不通的一众厉鬼又再逼退到两丈之外,此时再看两人脚下黄土,许是因着刚才鬼血滴落之故,自血迹周围慢慢浮现出连续交错的陌生符文,如同恶鬼重重,无穷无尽。

狄仁杰低头看着那幽光渐强的符阵,沉声问道:“白元芳,眼前情景你有几成胜算?”

“我?你不算吗?这种时候你也还不出手?”

“我的身手你早就见识过了。再说了,你这手里不是还有剑吗?”

白元芳看了看比刚才已经小了一圈的光,对着狄仁杰放轻了声音:“我这剑天机未到拔不出鞘。”

书生还他一记白眼:“我就说你因为废柴才被师尊赶下山的。当初交手以为你手下留情,原来你只是有杀心没杀力而已。”

“都什么时候了,别闹了。这里的厉鬼个个都早过了怨气化形的层次,放在平时就是十个八个一起上我未必会落了下风,可眼下他们数目只怕不止成百上千,距离天亮为时尚早,阴时阴刻却迫在眉睫,到时鬼气大盛,一拥而上,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狄仁杰眸色深深,对着他无奈一笑:“那你可知你我脚下法阵便是鬼门,眼前这些都只是些马前卒,阴时阴刻一到,鬼门洞开,那些平时被拘在饿鬼道理应永生永世不得出的魔物怕是就要现世。”

白元芳听了也是笑:“若是如此,你便是强我十倍,只怕今夜你我也是了无生机。”

时间不多,他看了看狄仁杰身后那些狰狞面目,伸手将狄仁杰又拉近身边几分,话锋一转:“当年我下山时师尊曾说我的长剑非死劫不能出鞘,而如今情势危急也仍旧还是拔它不出。既如此,那今日必不是我白元芳的死期。既然你说你身手全无,那只要有我一口气在,自当护你周全。”

言罢见前方众恶鬼又向前进了三尺,亦踏出一步将长剑横在身前。

狄仁杰见他将自己护在身后,将这一夜最后一点笑意在唇边晕散,伸出一只手搭上已经摆开架势的白元芳肩膀。

“你说的对,今日确实不是你的死期。”

“而这鬼门便是要开,也一样不是今日。

白元芳见他掌心虽热声音却冷,正要诧异,却觉周身似是被什么笼住,虽还能动,却是被困在这咫尺之间,进退不得。

狄仁杰知他讶异,也听他唤他名姓却也不转头看他,一双冷眼森森只盯着前方众鬼。

“也是命该如此,这符阵的解法我还真是略知一二。”

“我确实没什么身手,不过保命的本事倒是有一些。这重护障若非我亲手收回,那就只能等到我死,到时你再力战不迟。”

白元芳兀自徒劳挣扎,狄仁杰已经走开几步,脚下一踢,将刚才他削下的那一只鬼手提在手中,接着掀起右手袍袖露出整截小臂,随即便用那锋利鬼刃重重划出一道薄却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洒落在符阵之上却是片片金光压碎那团团幽绿,这才回头看他。

“我知道你一直好奇我平时如何行事,这次便叫你瞧个分明,只是这场面总不会太好看,其实还是不看得好。”

说罢,将染血的手臂伸向身体一侧,坦然迈步走出光芒所及之处迎向夜行鬼众。


既是恶鬼,魔性已成,即便一口仙家金体入腹后有如穿肠剧毒立时便会化去几分戾气乃至灰飞烟灭也都不能抗拒自身对于新鲜血肉的饥渴。

鬼哭狼嚎,人间地狱。

白元芳在第一只恶鬼扑向狄仁杰时就已经忘记了挣扎,到后面心中虽是默念已经不想再看,却始终挪不开眼。

这是他一生中最长的一夜。

因狄仁杰愣是在万千鬼丛中走出了一条笔直血路,如此一来偌大符阵被他热血洗去一角,已是不全,那道饿鬼之门终究还是未曾开启。

待诸鬼退尽,磷烟散去,已是天色微明,房屋村落已是泡影只留一地狼藉,白元芳眼中却只看得见狄仁杰。

长发散落,半身衣衫褴褛,全身伤口无数,右臂连同半个肩膀几剩白骨,却回过身来冲白元芳疲惫一笑。

禁制一除,白元芳疾步奔到他身边,只是见他伤重不敢贸然伸手搀扶。

“你……你……”

“没事。只是看着吓人,过些时候便好了,眼下我只是困得很。”

白元芳自是不信,低头看时却见那白骨之上血肉筋膜已慢慢开始苏生,这才略微放下心来,见狄仁杰眼帘止不住缓缓垂落,便撑起他一边肩臂,蹒跚向数丈之外一块硕大山石走去。

待狄仁杰背靠着岩石坐下,臂上伤处已经好了小半,白元芳解下自己外袍将他覆好便也贴着石壁盘起一条腿坐在他身边。

狄仁杰双目合拢,不一刻便靠在他肩上。

“之前好像忘了说,若是我赢了你该如何。”

“亏不着你。不是困吗?睡吧。”

又过片刻,才轻声说道:“命给你要不要啊?”

等了半晌,始终没有回答,扭头看时,只见狄仁杰长睫随睡中长息微微颤动,应是真的睡了,于是也跟着合上眼睛,闲着的那只手却忍不住又抚上长剑剑柄。

不敢说不畏死,却在那一刻深恨自己拔不出这把剑来。

而此时,群山尽处,半轮红日冉冉而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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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更新速度已经是我的新纪录,然而当时跟亲友夸下海口说元旦前可以写完看来是妥妥没戏了,因为没啥意外又爆字了啊,就这都还砍了些腻腻歪歪的桥段呢

都写到中了才是预想中上部停顿的位置,为了维持三更完结的设想,看来只能写个hin长的下了(摊手


嗯,虽然赶脚大家没什么反应,不过这个倒是我想了很久的脑洞,于是啥也不说了,红心蓝手的都是恩人


最后,预祝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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