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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涯侠][昊欢] 无尽夏

《莫问一生》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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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到时天已尽黑,岳昊在房中睡得正熟,只秦欢一人与白日一般倚柱坐在廊下,遥遥相对半天星辉,轮廓模糊间倒似比平时多出几分愁绪,见他来了便立时敛了个干净,站起身来冲他点了点头。

因岳昊一向浅眠,便是如今日日运功疲累已极怕是也不会睡得太沉,群青向秦欢递出瓷瓶便刻意压低了声音:“那人不日便往应天,具体落脚何处待两日后动手时我自会前来告知。瓶中药量够寻常高手睡足六个时辰,虽说是都下了也不伤身,不过公子如今身体不比从前……”

“我明白。”

群青见他眉间含苦,却又欲言先止,倒也猜中秦欢几分心思。

“自打你暗中谋划此事,势必心有疑问。既然我苍穹能洞悉那和气生财的动向,为何那日在那自称姓钱的头目上门寻衅之前对公子全无示警?否则也不会让那人一击得手,以至于让公子受这许多煎熬,如今连神医也都束手无策。”

既被挑明,秦欢一双眼便寒寒盯了过来,却只换得群青眉头轻轻一挑。

“按说这事本轮不到我讲,倒也不怪你以为我苍穹上下尽是凉薄之人。秦公子可知当年少主继承掌门一位后究竟是如何突破御场境界?”

秦欢不意群青有此一问,只是他自己当年虽是靠外力走了捷径,却也知若是按寻常路子,也不会比走火入魔死去活来轻松多少,是以当世能有资质窥得门径者本就不多,熬得过这一关的就更是少之又少,想当年遭逢巨变时岳昊应是内伤未愈,若是当时以带伤之身再历此难,只怕真是九死一生,况且当时决裂情境于他早成心魔,时隔数年每每忆起仍是一阵撕心裂肺。

他自是面色黯淡,一时无言以对却见群青脸上也尽是不豫。

“实不相瞒,公子执掌苍穹时近两年,若非临去时与代掌门一战显露战力,满门上下无人知晓他于何时何地有如此进益。倒也不是公子心怀仇怨刻意自苦,实在是那时他要作一场连年不谢幕的大戏给陆伯瀚看,可试问哪一家郁郁不得志的纨绔能在醉眼朦胧中凭庸碌之资达成御场?若连身边人都瞒不过,又如何让那清源的老狐狸放松戒心?”

“不过做得到归做得到,可天天被眼线盯着过活总不会是什么舒坦日子。既痛惜那两年公子于公于私均太过克制,又怎会在他脱身之后不放他海阔天空?非但苍穹不会派人盯梢,其他人有此念头的也必先过苍穹这一关,不然纵使公子行事机警,也难免百密一疏,只可惜到头来还是防不胜防。”

几句轻声细语听完,秦欢双目垂落再缓缓睁开,沉默半晌嘴上仍是平淡接过:“你们能这样待他,那很好啊。”

群青与他从未熟稔,更不知他心事愈重脸上反而表情愈少,便说:“说到底也不过是投桃报李。况且真心以待与市恩贾义也没那么难分,即便旁人不知,你总该明白……”

“我自然明白……”

秦欢只觉到头来似乎只他一人待岳昊太薄,又想反正两日后无论事成与否应都是他死期,到时去到地府且看那生死薄上如何清算他与岳昊这一生恩怨,一时入神不察脚下团着的那簇雪白此时突然支棱起耳朵抬头盯了盯他二人,张口便去啃他衣角。

他蹲下身将那只硕大白兔抱在怀里,那兔子倚在他怀中老神在在,对于那片衣角倒是死不松口,见群青本是垮着的一张脸此时却是一愣,便解释道:“这是你家公子头几日说是从后院捡的。若是猫猫狗狗也就算了,倒是头回见后院还能捡兔子。”

被如此一搅,群青心头愁云略散,望向那肥兔目光也是一软:“大概还真不是他诓你。自小便是如此,同样的路,我们师兄弟走便无事,公子走过一趟便总会捡些要么受伤要么肚饿的猫狗鸟雀回来细心养护。若你们在这里能再住久一点,保不齐最后真能养一院子。”

“夫人当年走得早,老掌门对公子这个独子寄予厚望自然严厉多宽和少。即便日日练功不辍,豢养玩宠在掌门眼里仍旧是玩物丧志,被说过几次以后公子就是心里再喜欢也不敢再养。这不成文的规矩本来只针对公子一人,只是那时公子年纪尚幼,每见门人所养宠物都只能远远躲在一边眼巴巴地瞅着却硬撑着不靠近半步,大家都觉那情景见了可怜,于是便渐渐也都不再养了。到你来时,苍穹早已算是宠物绝迹,可别看公子早已成年,若是出门遇见,还是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秦欢低头看了看把他衣角越啃越欢的兔子,又想起那日在茶楼无意中撞见岳昊专程去废园中逗猫,心说如今只怕不止是多看一眼,这人虽看上去与从前判若两人,原来有些地方倒是一直未变,不知为何似有些欣慰,却到底没忍住让一丝笑意溜到唇边,。

群青印象中秦欢素来冷面,见他如此,也是意外,只是这一夜话已经说得太多,两人就此别过。


两日后入夜,秦欢自去取那老钱性命,一轮钩月下唯余群青凝眉抱剑守于厅前,明明入目尽是云淡风轻,心头却是纷乱一片,忐忑间惊闻身后不远一声门响,回头望去,正是本应一直睡到破晓的岳昊缓步而出,伸长了手指揉着额角,微明月光下面色难辨。于是待他走近,躬身一礼,口中只说公子恕罪,却决然不提秦欢去向。

岳昊两道清亮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你应是信不过他才会助他一臂之力吧。”

群青点头:“元教如今虽早已不成气候,当年人马却被那和气生财招揽过半,也因此颇做了几番大事,秦欢既曾是元教少主,即便真与元教早无干系,也难说不会被人借题发挥。前番疏忽几成大错,如今更是不容有失。他既主动请缨,自是要顺水推舟。”

“他也一样顺你的水推你的舟。若不是吃准了你并不信他且借机试探,凭他孤身一人又日日伴我左右要如何能得知那行踪诡秘的大掌柜下落。这些时日以来他如何待我你也算看在眼里,若真是全然不信,他这一遭无论真心假意也都有去无还,你又何必坐立不安?”

“我信与不信其实都不重要,”群青又是一礼:“斗胆问一句,事到如今,公子你又信他不信?”

岳昊负手在后,心如电转,扬头而视,目光洞穿钩月之后万千过往。

秦欢这人其实简单,认准了一个目的便不惜一切,几年过去始终未变,即便终于知道顾念旁人,却仍是遇事便要急急豁出自己一条命去。

当年未尝看穿时还能放下,而今也算洞悉世情反倒平白生出许多牵挂。

夜风正起,卷起岳昊脑后系发布条并轻软话音:“我与他,如今又岂止是个信字。”

言罢尾音一沉:“我只是中了毒,又不是被废了武功。别说余日不足月,便是今日就是死期,也没有心知他人为我搏命却安之若素的道理。”

群青满心踟蹰,抬头却正对上岳昊迈步向前时狭长眼尾,衣摆微动,已是运起轻功,知他心意已决,不由垂目一声长叹。

待岳昊跃过重重屋檐去向东北,心中却想,一个一个都想着对他舍身相护,却不知他其实更希望他们好好活着。


几日后群青再见秦欢,已是他与岳昊前往苏州一日之前。

其时适逢烟雨迷蒙,岳昊立于正院中,长剑轻舞,化雨为冰,满院雾起,不待他一套剑招打完,地上已积起一层浅白,一旁老树黄叶上更是覆雪凝霜,远远望去真如梨花满树。众人知他意在舒筋活脉,御场尽开,一身内力只放不收,也不去扰他,是以群青转进后院便瞧见秦欢正蹲在后厨灶前添柴。

群青记得那日岳昊虽两臂皆是烫痕仍是抱秦欢回来,有胡神医在虽两人伤不难治,可秦欢半身染血着实看着心惊,若非秦欢如今已无大碍只怕真要引为平生憾事,再想起到底有负所托,属实汗颜。

“金针刺穴,还有之前那一日,都是真的拦他不住……”

秦欢站起身来,在旁边水盆里洗净了手,也站在檐下,穿过他身后细雨远远望了望前院的方向,无奈摇了摇头。

“他若真学得会趋利避害,又哪会有今日……也罢,由他吧。”

听似抱怨,群青却觉他往日眉间愁云渐散,平淡间隐隐有些霁色,隐约猜到几分,难免生出些感慨,眼光扫过厨房落在桌上那正睡成老大一滩的兔子,赶在唏嘘之前故作随意道:“这小家伙应是带不去苏州,那便交给我吧。有名字吗?”

“大号没有,只有个诨名叫能睡……”

“……听着就,挺乖巧……”

两人正忍俊不禁,一旁灶火却在膛间啪地一声烧裂一根薪柴,于是都是一停,待群青回复正色,秦欢便向他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开腔:“你家公子有件事托付于我,我自忖怕是难以让他如愿,思来想去只能转托于苍穹。”

眼见群青郑重点头才接着说完:“他如今余日屈指可数,此去苏州,应是再无回返之期。他身后,说是无颜归往岳氏家坟,只愿焚了之后在东海寻个四季分明景色宜人的孤岛将骨殖撒了就是。苍穹现在家大业大,应是不难替他办到。”

群青自然知晓这于苍穹来说不是难事,只是岳昊当初能立下死生不论的规矩,事到临头却对秦欢说出如此安排,无非借身后事之机万望秦欢自他去后排解愁绪珍重自身,可秦欢却反将此事交待于他,一时不懂他心中什么盘算,于是便直直望向他双眼。

秦欢知他费解,只说:“他的用意我自是明白,只是……”

当日两人在客栈后山树林一见,虽各怀心思,却始终记得岳昊说过一句不妨率性而为。

再想岳昊其人,算得上外刚内柔,明明是喜聚不喜散的性子,这一生却偏做得都是些要独来独往的事。

“黄泉路长,且陪他一陪。”

此句说完,群青缄默不言,只看着秦欢瞥到前院似是霜雪已住,叮嘱说晚上一起用饭待雨停再走不迟,便举步迈入渐大雨势中。

西风吹乱漫天斜斜雨线,勾起往事几件。

当年侠考秦欢因鹰九一事被取消资格,岳昊看着远去的那一道红影,说这人功夫挺好样子也不是拿不出手怎么运气这么背,之前赢了李西涯被心仪的姑娘冷眼,今儿赢了鹰九直接被人一黑到底,再这么下去大概命都要没了。那时他就站在旁边,亲耳听自家少主放下茶碗又添了一句,待入了我苍穹门下自不会再受此等委屈。

清源事破时他主从二人闲坐一旁隔着几层人群看那李西涯揭起那陈年旧事,因早已了然于胸,便在一片吵嚷间认出他身后一脸关切的粉衣姑娘正是秦双。他冷冷一哼,有的人搅得世界天翻地覆最后还不是为人所负。倒是岳昊轻声将他打断,说情之一事到底是要两厢情愿,若本就无意,又何谈相负。

……

当时岳昊说得云淡风轻,可回首当初,再想他二人眼下情状,群青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这顿饭,纵然公子手艺不错,也还是留与他二人慢慢吃吧。


又一季之后,群青再去时,那院子已是人去屋空,只在厅中案上用空酒坛压着一张素笺,墨迹洒脱犹新,却只有二字,再会。

之后再一两年,群青桌上某一日多了封信,并未具名,却一见便知是岳昊手笔。

偌大一张纸上仍旧寥寥几字。

略略略。



-end-


“贫嘴,接下来去哪儿啊?”

“塞北。”

“天都凉了还往北走不嫌冷吗?”

“这都快半年没怎么见荤腥了,我倒是还好,只是再不让你吃点肉补补,怎么对得起你那能吃的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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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因为通篇节奏的关系,砍了不少感情戏,挑了些能串在一起又不至于太腻歪的桥段写了篇番外,为了防止没头没尾,请搭配正文观看,鞠躬

赶脚写了番外之后,莫问一生其实也可以叫向北

可能是我除了昊欢两个人之外基本架得灰常空,从开始到完结一直都没人讨论剧情也没人问我一些留白稍多的设定,嘤嘤嘤

不过其实反派有在默默暗示,虽然暗示的不太明显——袁和的冲霄阁和袁冲的和气生财都是用另一人的名字开头


答应贰叁姑娘说一说岳昊的佩剑为什么叫明镜止水

明镜止水是我很喜欢的一支钢笔的名字,因为如静潭那似兰还绿的颜色而得名,而这个颜色也正好是朋友去旅行时拍给我看的冰川的颜色,于是码字人手中笔不正如侠客手中剑么?

况且岳昊在我的二设里内力是冰系,而这四字从字面意义发散,虽然通常指湖面,然而未尝不可以是冰面,更何况再发散得远一点,亦可以形容心境,联系一下岳昊在正片里的经历,有种谜之契合感,于是就一直从向西沿用过来了

说明白以后不造会不会反而没有神马都不说的时候带感


完结之后其实我有在写新文,然而同时写好几个的结果就是哪个也都没写完啊

虽然难以取舍,然而还是专注一个比较好

总而言之,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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