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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涯侠][昊欢] 莫问一生 (3)

3.



那日一战,岳昊中毒之处在臂,而那载毒之物似是见血即化,检视时只余几处小小红点,便是用内力强逼也是无迹可寻,若非他各处经脉大穴隐隐刺痛疼足了半个时辰,倒真像这他二人皆闻所未闻之毒只不过对方虚张声势一番试探。

想到之后恶战连连在所难免,为保老张一家安宁,假说两人一场切磋之后一见如故相邀同往江湖,隔日便收拾了些细软出得镇来,正对上碧空如洗,满目繁花。

“我这人命硬得很,你可要小心了。”话音未落,岳昊已是一骑行在前面。

秦欢自知他所中之毒怕是难缠一直思重,听他如此说回了一嘴:“岳大侠既开口,那我也明码实价,待事了按人头收钱。不过念在相识一场,折扣什么的好商量。”

此去虽前途莫测,望见前方艳阳下岳昊正无奈摇头连番感慨世风日下,不由眉头稍松,于是也便拍马向前。


想那老钱即便名字长相背景来意皆不能作数,于岳昊所中之毒却没有半句谎话。

那殊途同归确实日日晨昏发作,初时不过疼痛,即便日渐锥心刺骨,于自幼习武之人也不算太过煎熬,尚不至耽误赶路,只是自中毒七日后即现经脉逆行真气反噬之象,此后苦痛尚在其次,却是每日发作后需耗费数倍时间精力调理经脉内息,待又七日后他们在应天郊外一处幽静宅院暂时安置下来,因日日费神犹胜激战几番,岳昊一整天里已至少有小半天要耗在这毒伤之上。

而他伤满一月才刚有余,暗流就已不再甘于蠢蠢欲动。

那一日傍晚,秦欢倚坐在正厅前廊柱下,就着余晖用一块沾了油的棉布细细擦拭雷切剑身,不时抬头望一眼在院中老树下一块平滑大石上正盘膝而坐闭目理气的岳昊。

因他时时运功催动一身冰寒内力,于是半个月来,虽尚在夏中整个院中却已见秋意,适逢风起,便见黄了叶尖的树上片片金光瑟瑟。

可惜秦欢算着百日之期已经过去小半,于是眼前人物景致落于眼中几无静好之意,只觉心底一片焦苦,全然不觉在眉间已然挤出一道深刻纵纹,正暗自嗟叹之际,却见那撒向岳昊的万千金辉里裹挟几线银芒,唇角微抿,足下一点,身形即动,待长剑上几声轻响便已是护在岳昊身前。

刺目夕晖中,有一人着一身褐色劲装立在院墙沿上,见秦欢一副严阵以待模样,随风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冷哼,秦欢状似无动于衷却正细察周围是否还埋有同党,不想这人轻功极好,竟似身随声至,眨眼间手中双钩便已在他面前。

一个交锋秦欢便知这人内力不及自己,只是此时岳昊正导气归元,本就有走火入魔之忧,不容额外再有差池,来人既敢孤身来犯,兵器又刁钻,想来也不是莽撞之辈,于是纵然心头火压了月余正无从消解,不由也陪上了十二分小心。

来敌虽功力不及,轻功上却真是小胜一筹,且身法奇诡,真好似足不沾地整个人可随风而动神出鬼没,更不用说手中一对钩使得有如凭空翻起道道银波,上下翻覆间招招皆要取人性命,待回合过百,秦欢虽不算落于下风,形容却比来人多一分狼狈。

因顾及岳昊,秦欢未开御场,只把内力蓄在雷切刃上,虽每次锋刃相碰不过须臾,只是时间一长,对方势必四肢酸麻后继乏力,且他轻功稍逊剑招却不慢,为防夜长梦多,手中长剑似是粘在那钩上一般,哪怕送几个破绽也一步一步将来敌引离岳昊。

于岳昊近十丈外又战了数百合终于逼得那人双钩脱手,再一进招剑尖直抵其胸腹,秦欢本意速战速决,谁知长剑入肉之后竟被对方使内劲吸住一时收之不回,接着一支指节分明的手便似鹰爪握在雷切利刃之上,秦欢自之前那几枚银针起便心生提防,本以为无非是同归于尽,一双眼全无惧色,却见对方双眸中黠光闪过,同时身后便传来几声机簧响动,一时间听得几十飞针穿空而出,目标却并不是他。

秦欢心头火起,一时也无暇去想对方之前是否借精妙步法布下疑阵又将计就计好让他救护不及,索性以十成劲力将雷切彻底推没入那人胸腹,随即起身借势一个飞雁回翔回身向后,伸手从背上扯下已被划破的外袍,挥动如旗,终在岳昊身前两尺处将那些飞针尽数裹入其中。

那人虽被一剑钉在墙上,咽气之前却射出最后几枚暗器紧随于秦欢身后,算准了秦欢收了飞针后落地背后门户大开无从躲避,却不知秦欢本就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对岳昊能以身相护心里反倒有些快慰之意,更不知在暗器距秦欢只余寸许之际,本是一直闭目调息的岳昊突然身形一动,双手扶住尚未立稳的秦欢旋身向侧,那几枚细针便擦过岳昊衣角撞入他座后树干。

虽是有惊无险,秦欢却怕岳昊经脉尚未理顺便擅自妄动,一双眼直直盯住眼前岳昊,想责备几句又觉自己立场全无,于是终究只字不曾出口,而之前扶在他肩上的手此时却轻轻拍了一拍。

“我没事。若有下次,你不要这么拼。”

听言如此,秦欢有些愣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点点头,呆呆回身走去墙边,待拔出雷切也仍旧心绪未平,只得强作无谓:“要是之后来人都是这么个路数,别说打折,岳大侠你好意思不给涨点价钱嘛?”

岳昊此时正在旁边翻检那一对银钩和机簧,张嘴便应:“好说。那日老张那条命值一碟素炒面,今天秦大侠辛苦,怎么着也得加足一两肉丝。”

“你说的那是帮衬客栈刘老板的价,若是按岳大侠算,少说还要再加一盘蛋炒饭……”

秦欢脸上难得爬上几丝浅淡笑意,回身却见岳昊正打量手中一块玉佩,伸手轻按腰边,果然衣内已空,于是那最后一字几乎不上不下梗在喉中。

当年旧物,机缘巧合终于还是又回到旧主之手,只是时移势易,旧门钥早已无门可启,徒留他这一腔心事。

暮色昏晦,秦欢看不分明岳昊面色,虽觉眸光闪动却依稀似是如常,忽见他坦然一笑,抬手一掷,转身便向后院行去。

“那有何难?不过,秦大侠胃口见长啊。”

秦欢接得玉佩在手,眸色深深盯住他背影:“那可不,打架可是力气活儿。”


一战之后似是怕他二人太闲,类似情境每三两日便要重演一番,甚至有一日里竟不止一拨,闹哄哄间百日之期却已渐渐近半。

这一日近午,岳昊几近收功,秦欢才刚把清晨来犯的杀 手尸体拖去后山料理完毕,因近来岳昊每餐渐食渐少而每次运功耗时却越来越长,正担心这么下去怕是真要耗到油尽灯枯,眼角捎到墙边,突现一青色人影,正要拔剑却见其冲岳昊方向恭顺行礼。

“苍穹群青,求见岳公子。”

这名字对秦欢来说并不陌生,五年之前他假托韩欢之名时也算见过几面,自小便长在苍穹,武学上亦有天分,那时便已是武堂的心腹弟子,时隔多年,想来应已至副堂主之位。

秦欢对苍穹另眼相看全因岳昊,也正因岳昊之故颇觉全教上下皆是坐享其成之辈,于是看向群青的眼神不由比平时看人更少去几分温度,而苍穹门下自侠骨实验一事之后仍未离去的弟子皆可算是亲信,本就皆暗恨秦欢当年卧底求玉且重伤岳昊一事,如今又见此人出现,虽知此番全凭其护卫在侧,亦难免多加几分戒备,于是两人目光相对,各自了然退让。

近日来岳昊脸上渐渐难掩一分倦色,且刚运功完毕三分虚浮还未消退干净,暗谢秦欢假说备茶去向后院,离座示意群青近前不必拘礼,无奈来人虽口不称掌门却仍以掌门之礼相待。

“今日你来,是否有人以我为由要挟苍穹?”

“那倒不曾。群青今日受命前来,全为公子中毒一事。”

“当日我下山之时早已说过,苍穹与我再无瓜葛,死生不论。下毒者当日留我一命不死,又不稀罕对苍穹予取予求,图谋怕是不小,如今这般,岂不正中对方下怀?”

“公子又怎知眼下静待毒发不也正是对方乐见之事?”

群青情急之下声调徒然拔高,意识到失态又是拱手一礼。

“半月之前得知公子中毒于应天落脚本应就来拜见,只是长老们担心公子另有谋划,更怕枉费公子之前种种苦心才未敢擅自登门,但实在不忍公子日日受苦,已着人寻访逆转阴阳胡神医,这一两日便到应天,于是遣我前来通报。”

虽是语气恳恳,岳昊闻言仍是眉间一紧:“那胡神医已出世多年,能被你们请出山来想来阵仗也是不小。苍穹多年经营才有今日,个中辛苦,你们应比我个浪荡闲人更为清楚,又何苦要跟我一起声名狼藉呢?”

“若任由公子牺牲以保自身一时周全,何谈清白?又如何配称苍穹二字?”

群青言罢双膝跪地,低头从怀中呈出玉佩一方,正是另一块玉洞门钥。

“当年公子去时,说日后若苍穹有求,以此为证,必舍命以助。今日群青奉全帮上下之命,以此证物求公子信守承诺,万万以自己性命为上,勿再推脱。”

岳昊接过玉佩,蹙眉虽解,却是一声长叹。

“也罢。事已至此再要推辞倒显得我惺惺作态。”

眼见群青脸色瞬间由忧转喜,也是一阵心热。

“行了,我都应了,你这还跪着像什么样子?”


岳昊因毒伤煎熬,近一月来都算被拘在院中,秦欢自他内力不时反嗜也不敢放他擅离视线,消息闭塞,于是正事说完,便要问一问江湖事。

近几年他在江湖行走所用名姓皆是随口拈来,岳昊其人于江湖便是人间蒸发一般,当年种种传闻虽各有离谱之处,因是捕风捉影便渐渐没了下文,只是在他蛰居养伤的这一月间,有些事虽显然非他所为,却桩桩件件皆有指向他与苍穹之意。

“清源、宣武以及崆峒各有一位长老接连被杀,经查三案凶手武功路数全无相似之处,必不是同一人所为。且宣武与崆峒出身的二位素无劣迹,应不是普通寻仇,据说当年乔先生为侠骨实验多方寻求资金,在找上苍穹之前分别有向这二人透露过实验细节,只是因为崆峒怕事玄武自觉财势不足才未更进一步。至于清源的那一位,当年事发之后,先掌门自戕谢罪一事他也算推手之一,不过因最近之事才知他也和那二人一样略知内情,所以当年得知乔先生已死仍极力谴责苍穹以脱干系。”

“既然清源宣武都出了事,陆子豪和孙掌门那边什么态度?”

“陆家仍旧是不问世事,陆夫人又近临盆,应是无暇顾及一个已退隐的挂名长老是否与人结怨。至于孙掌门,突发急病已经多日卧床不起,据说再有个三五日便是大限,三个大弟子为掌门之位已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更是无心过问一个死人的死因。”

“听着确有几分像岳青云之子终于要卷土重来,那么于公是什么结论?”

“这三人地位不低,各派又基本都需避嫌,由少林方丈出面委托冲霄阁袁阁主调查。这袁和虽有刚正铁尺之名,只是他入江湖时日尚浅,当年事又牵扯太深太广,想来知情人都讳莫如深,便是他再较真也查不出什么,只能说是各有私怨不了了之。”

“明着是查不出什么,可再讳莫如深也才不过五年,既然苍穹能挖出这些东西来,外面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是。虽有风言风语,若说这三人之事只是时间上的巧合并无实际关联也无不可,只是三桩案子下手都很干净利落又始终没有线索倒很像是为人买凶。”

听到此处,岳昊长眉玩味一挑。

“买凶?若这幕后真凶做得本就是人命生意,还买什么凶,自家营生而已。只是行事这么不加遮掩,倒像是生怕有人看不出来。”

“算上向公子下毒一事,这和气生财背后主使莫不是当年侠骨实验的受害人?”

“若真是寻仇,大可将当年事详加披露,有得是人上赶着主持正义要我父债子偿。何况江湖中人可并不知我中毒,却听过岳昊自苍穹离去后做了和气生财的魁首。那劳命伤财的试验本不可能做出什么结果,偏普通人更愿意相信当年是苍穹试验成功却被清源凭借卧底抢了先机以致几近破灭,既然岳家如今只剩下我一个,那人造侠骨的机密又怎么可能不在我手里。再者,外人也不知玉洞里的法宝早就多数填了试验那无底洞,只当苍穹财大气粗,我走时还不知卷了多少。于是和气生财近年平地崛起,背后之人除了这人财两足的岳昊实在一时也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偏巧那头目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看似藏头露尾却又搞得人尽皆知,应是故意要让人怀疑他在江湖上另有一重身份。虽然细想每一件事都没有实证,可串在一起却是最大的可能。”

岳昊稍顿,仰起头看身边老树被阵风吹乱。

“即便江湖人皆信岳昊走了邪路,做了暗地里的勾当也无非是咎由自取,多赚路人几声惋惜,可若是这人不够安分,生意做得大了便想要报仇,想要当年有份逼死他爹的人个个都不得好死是不是就人人得而诛之了呢?苍穹早就与岳昊没了关系,如今却为了个反出师门的人请动了胡神医,谁还信这苍穹真的不姓岳?如今江湖已无三大派彼此制衡,单单一个杀 手组织或者一个苍穹其实都不要紧,可是若这些都落在同个人手里那便是罪大恶极了,换谁谁愿意坐以待毙?”

“如此构陷又能落下什么好处?”

“魔星既出,若有人于危局力挽狂澜,岂不是流芳百世的大英雄?”

“真会有人为了沽名钓誉而如此煞费苦心?”

“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见分晓。若真如我所说,大魔头岳昊目前除了杀了几个甚少在江湖行走的老人之外还并无太多实迹,若真要在江湖人人喊打只怕还要再多些恶行。既然之前事由是从当年旧事而起,势必要在清源和苍穹之间再生事端,陆子豪那边你们盯紧一些,别让人趁着陆家有喜钻了空子。”

……


听得群青已去,秦欢拐出后院之时,岳昊一双眼睛仍是盯住一树黄叶看个不住,听到他走到身边,也还是站立如松一动不动。

“若是今日群青不来,你就真甘心就这么等到毒发?”

“我这人虽看着没什么正经,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甘心?可不甘心归不甘心,倒也不怕。”

“……死生不论……值得吗?”

“倒没想过值不值得,甚至也不全是为了苍穹,只是觉得不做到那一步不算给那些因我爹而死的人一个交代,死反倒容易些。”

“哪怕到死都被人叫魔头?”

“哪怕死后也都一直被人叫魔头也没关系。”

“……”

秦欢转过头,看到岳昊的视线终于由树转向更高处,转向四方墙外万丈青空。

“苍穹为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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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对不起,等得着急的话请随意殴打我

自从立志要周更以后就再也没有周更过,也是不能好了

不过无论如何,我不会坑的!!

现在剧情过半,请还在追文的大家多鞭策,我会努力提速的

鞠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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